何夜生光

66.心魔

        昊正五道一直都有通过守关者考验可让守关者达成一愿的规矩，为避免有心人钻空子，所以唯有品行高洁之人才拥有闯关资格。  
  
　　墨点心虽作风遭人诟病，但至今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，故而当初才能代表德风古道请法儒无私出山。如今有抗魔功绩在前，再次申请闯关倒无一点难度。  
  
　　不出意外第一关依旧是尽职尽责从没旷工过的法儒无私，见到墨点心也只是皱眉：“你受伤了？”  
  
　　“……无事。”墨点心退开几步，才道，“吾欲闯玉凤台，不知凤儒尊驾可在？”  
  
　　昊正五道里只有皇儒无上跟法儒无私最尽忠职守，其他三位尊驾都神龙见首不见尾，他可不想一来就扑个空。  
  
　　“她在，你自行前往即可。”  
  
　　“多谢尊驾。”墨点心一点都不想在法儒无私面前久待，当即化光去了玉凤台。  
  
　　  
  
　　玉凤台风景宜人，被凤儒无情倒腾得像个花园，一点都不像第一关那样只有冷冰冰的柱子。  
  
　　凤儒无情人未现身，但石桌上放了一杯茶，想来是已知晓他要闯关了。  
  
　　这杯茶名为问心茶，墨点心早有耳闻，当即一口饮下，再一回神人已身处异地。  
  
　　墨点心知晓这不过是幻境，但既为问心茶，必要通过问心考验才行。  
  
　　“点心。”第一个出现的是墨倾池，旁边还跟着言笑晏晏的玉离经。  
  
　　“圣司，玉二哥。”虽是幻境，墨点心还是打了声招呼。  
  
　　“到现在了还对吾这般生分吗，点心？你可有两百多年未曾唤吾一声大哥了。”墨倾池无奈摇了摇头，又道，“罢了，母亲做了你最爱的银耳莲子粥，你再愣着就要凉了。”  
  
　　视野一转，人已坐在桌前，父亲、母亲还有小妹都在，而墨倾池在旁边正与阿忠交代些什么。  
  
　　“凤儒尊驾的幻术果然了得。”墨点心甚至还有闲心评价。  
  
  
　　一般的幻术细思下都会有不合理之处，但这个幻境却与真实无异，也亏得墨点心自己术法造诣不低，又早知是幻术，才没什么感觉。  
  
　　墨点心无聊地端起盛着粥的碗，低头却只看见一碗鲜血，再一看身下，竟是妙有生满身鲜血毫无生机地躺倒在地。  
  
　　端着碗的手指骤然抓紧发白。  
  
　　“这个幻境……尊驾，你真无聊。”  
  
　　不太对，凤儒无情对他有指点之恩，说是半个师尊也不足为过，不该会如此作为。  
  
　　乍然，一个黑衣老道领着一众道子围住墨点心，扬声怒喝：“墨点心，你为祸武林，多行不义，今日，吾等将替天行道！”  
  
　　那个老道！  
  
　　墨点心瞳孔一缩，那是他一生都不会忘却的人。  
  
　　“正天地所不正，判黑白所不判，犯人鬼所不犯，破日月所不破。儒法、无情，法儒、无私。”法儒无私手持至衡律典，以正法拦住墨点心后路，“墨点心，你作恶多端，吾，不会轻放！”  
  
　　“不……”  
  
　　这一时间，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纷至沓来，冲击着墨点心逐渐崩溃的心理防线。  
  
　　“阿忠，快带他们离开！”父亲当即断后，让一众侍卫护着墨点心母子逃离。  
  
　　“老爷！”  
  
　　“交出祸之子，否则，墨家就此除名！”雷光闪过，照亮了老道冷漠的面容，眸中的杀意在雨夜里更显阴森瘆人。  
  
　　“他还是个孩子，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，他还什么都没做，你们凭什么根据那八字就要夺他性命！”母亲喝道，“人之善恶是由后天教导而定，你们这般逼杀无辜，实在羞为修道之人！”  
  
　　“待到他为恶，为时已晚！祸之子就该抹杀在摇篮！”老道冷笑一声，“当年叫你们逃了，这次你们绝无生机！”  
  
　　往日看起来仙风道骨的道子们全都化作索命修罗，每一次出招就是一条生命逝去。  
  
　　“保护好你小妹，快走！”连母亲也加入断后的队伍，力图以自己的性命为他们争取一点时间。  
  
　　年幼的墨点心抱着小妹被阿忠等侍卫带着一路奔逃，可毕竟寡不敌众，最后竟只剩下一个重伤的阿忠，小妹也被道法扫到，就此夭折。  
  
　　“小妹！小妹！”  
  
　　“都是你，你这个祸害！爹爹和娘亲都是因为你才会死！都是你！”  
  
　　小妹临死前眼里满是愤恨。  
  
　　后幸得进入德风古道辖区，被巡逻的儒门子弟撞见，追杀的那群道子才肯退去。  
  
　　“疏主事，请你将少爷交给……交给圣司……墨倾池……”  
  
　　阿忠重伤，又断了一臂，失血过多，能撑到德风古道全靠意志，完成请托后当场咽气。  
  
　　“阿忠……阿忠啊！”  
  
　　“你……节哀，吾会尽快寻回圣司。”时任主事的疏道谴如是说。  
  
　　墨倾池回来得很快，那是墨点心第一次见他那么失态。  
  
　　虽然实际上他也并未见过这个大哥几面，不过每次对方都板着张脸，像没有其他表情似的。  
  
　　“点心！”墨倾池蹲下身将他紧紧揽入怀中，“是吾疏失，这件事吾会处理。你不要怕，大哥在，大哥会保护好你。”  
  
　　后来那群道子从武林上销声匿迹，幸得他们算得墨点心天命后没有外传，故而墨点心也没受外界纷扰，就这样留在德风古道，被墨倾池亲身教导。  
  
　　“我要学剑。”  
  
　　“你还小，吾会护好你。”  
  
　　“你也觉得我是个祸害吗？为了不让我拥有祸害别人的能力所以不传我半分。”  
  
　　“点心，吾不是那个意思。红尘纷扰，你安心留在这里……”  
  
　　“不，他就是那个意思。”暗处一道阴森的声音传来，渗得让人发寒，“他跟你的小妹一样，怨恨你让墨家上下惨死，却介于人伦不能对你下手。他可是儒门圣司啊，为了所谓苍生未来说不准还会大义灭亲，又怎会传你武学？”  
  
　　“区区幻术，也想动摇吾心神？”墨点心冷道，“你是在羞辱他的人格。”
  
　　“这里是幻境没错，可你害得他家破人亡是真的，他一直不肯传你武学只传了护身术法也是真的，要不是你术法天赋卓绝自己触类旁通根本不会有如今成就。”见墨点心不答，那人又继续说道，“哦对了，你术法天赋这么好，为什么占星卜算一点都不会呢？”  
  
　　“你说墨倾池和凤儒无情为什么不教你占星卜算？还不是因为那个预言？况且以你天赋你本可自学，你怎么不学？你是在害怕吗？”  
  
　　“你自称不信天命，行事乖张，也不过是在掩饰你对天命的畏惧罢了。祸之子是你的天命，你所珍视的人，都会一个个死去，而你只能眼睁睁看着……”  
  
　　“够了！”墨点心再也忍不住，暴喝一声，直接以蛮力撕碎这个幻境。  
  
　　玉凤台内，凤儒无情口吐鲜血，一脸凝重地看着气喘吁吁的墨点心。  
  
　　而在鬼狱禁地，祭台上还萦绕着几不可闻的咳嗽声与笑声。  
  
　　（未完待续……）  
  
  
点心讨厌崇玉旨和暮长生不是没有原因的_(:з」∠)_点心对道门没有好感，尤其是他俩那样显老的_(:з」∠)_